之前母親節的時候，幫媽媽買了一台除濕機當禮物，她本來還不同意，連這個錢都想要省了，說是舊的除濕機可以將就著用，只要買瓶維他命送她就可以了。當然就被我說了一頓，台灣天氣這麼濕，很多疾病起因於生活環境不夠幹躁，讓身體也不夠幹躁，才會滋養細菌，讓那些陳年酸痛都積留在骨頭里。我特別叮嚀媽媽不要捨不得汰換小家電，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，省了電費拿去付醫藥費，多劃不來。

開心的母親節過了之後，不開心的事情發生了好多，總是聽見精英自殺的消息，也聽見朋友的好朋友過世的消息，世界各地仍是示威暴動的消息，然後，發生了台北捷運上大學生殺人的事件。好難過。

那天下午，母親打了電話給我，我們心情都很差，我因為趕稿也不想講話，匆匆掛了電話。幾分鐘後我不放心，又回撥了電話給媽媽，跟她說如果不開心要跟朋友聊聊天，我現在比較忙所以沒法陪妳聊。媽媽說，聊過了，實在心情是不好，但是我想要告訴妳啊，那個新的除濕機，設計的好漂亮，滿水的時候，也比較好處理，只是想告訴妳這禮物很好。因為那個除濕機我也買了一台，真的好用，新的設計有改良，的確更方便處理滿水倒水，我也回應了媽媽幾句，是，用新的除濕機真好。

很神奇地，雖然心頭酸酸的，眼眶也有點淚水的，我的心情漸漸就平復了，我覺得媽媽也是。生活裡的幸福感就在家人彼此的需要中溫柔地產生了，即使是很小的事情，不那麼有壓力的感想，但是，這些確切的真實感受，是我們面對外在環境最堅實的力量。

我們都有被需要的需要，那是我們存在的意義，當我們沮喪的時候，需要母親的智慧話語，也需要家裡那隻狗狗的溫暖磨蹭，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發生了什麼悲劇，牠只相信家中共同守護的幸福。而我們知道自己也是同樣地被他們需要著，這就是最美好的意義。 ■

illustration by Brooke Smart